缄默林鸮

※ CP：嘉德罗斯/格瑞 无差，名字前后按英文首字母排列

※ 现代学园paro，日常欢乐向

※ 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写点剧情不复杂的日常文

 此文写予搭档 @泊川 

01

    “这是什么意思？”

    格瑞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桌上的全年级成绩单，仿佛研究什么艰深难题一般，陷入了沉思.

    “什么什么意思？”旁边的金凑了过来，望向格瑞视线末端所处的地方。

    “咦，这不是最近那场考试的年级成绩单吗？哇我这次考试超差的，简直不想再看——”金对着成绩单叫了出来。“但这没有道理啊，我们班不是昨天就发了成绩单了吗？而且我看到你都把成绩单带回家了，今天也没有带来，所以，这个年级成绩单是谁的啊？”

    金的话吸引了大家。于是，趁着大课间聚在一块闲聊的损友们都凑了过来，围住了格瑞，对着他手上的那张成绩单指指点点。

    其实，那也只是一张普通的年级成绩单，普通地列满了年级里所有人的成绩以及排名。就和所有由学校批量印刷、统一发放的一人一张的成绩单一样，并没有其他特殊性。

    除了一点——

    那便是，在整张表格的开头，不知是谁在年级第一排名框边上的空白处涂了一颗星。一颗用黑色油性笔涂成实心的，巨大的星星。不仅如此，画上这颗星星的人似乎还不满足，后来又给这颗星星，用黄色的油性笔仔仔细细地描了一圈。

    耀武扬威地，仿佛在炫耀。仿佛在对谁炫耀。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张成绩单的主人也昭然若揭——

    “嘉德罗斯怎么这么幼稚啊？”凯莉叼着棒棒糖，毫不在意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格瑞的桌上，一把从格瑞的手中抽出了成绩单。她一边审视着成绩单，一边发出了“啧啧”的声音。“都多少年了，还没放弃啊，真是始终如一。”

02

    凯莉这话说得也算是夸张了，毕竟，格瑞和嘉德罗斯也是上了高中才一个学校，在此之前，大家都只是同片城市辖区不同初中的在读学生。

    不过，凯莉所用的“多少年”这个词，多少也是形象生动地反应了格瑞朋友们的心境。毕竟，不管是在这之前还是之后，他们都没有见过，只是在入学考试后，仅凭着入学考试的排名，就咬定第二名为毕生宿敌的第一名。

    同样地，他们也没见过，不管在往后的考试中，年级成绩排名如何变化，第一名第二名的位置如何轮流易主，入学考试的的第一名，都依旧这么死死地缠着入学考试的第二名。看那架势，仿佛再也不会放手。

    “我还以为嘉德罗斯只是单纯的对第二名有执念，谁想到只是盯着一个人。”凯莉曾经这么吐槽过。这句话还引发了金对自己发小人身安全的担忧。

    对此，凯莉只是翻了一个白眼。

    “拉倒吧，你也不看看，要真要上门找茬又几个人能打得过你发小。况且，嘉德罗斯只是有点单纯而幼稚的执念，家境良好，家教优良，除了臭屁一点对人还算客气，也不是雷狮那种没事到处找茬的货，我觉得你可以对你发小的人身安全放心。”

    凯莉当时是这么对金说的。不过说完后，倒是她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的家庭设置和出生人设也太完美了，哪是她一般中产可以比的。越想越气，手头的劲一大，随手丢出的糖棍差点就没丢中垃圾桶。

03

    “毕竟又是第一名，的确值得好好地炫耀吧？”紫堂幻试探性地发言。他的话语中，确实地流露出了对好成绩的羡慕。

    “第一名有用吗？论综合成绩，还不是被格瑞打倒在地！”金立刻为发小站台，甚至为了表现气势，还朝着桌子对空比了个手刀。

    “但嘉德罗斯综合成绩也不低啊……”紫堂幻小声反驳，“不然，他们怎么能长期成为年级第一第二名之位的竞争对手。”

    “那大概就是那个了吧。”突然间，旁边传来了一个细小但及其清晰的声音。“‘雅典势力的日益增长，由此而引起拉栖代梦人的恐惧，使战争成为不可避免的了。’”

    是安莉洁。这个话题到底是有多有趣，竟然把长期思绪漂移在当下话题外的安莉洁拉了进来。

    凯莉把成绩单扔回给格瑞，改为随手拿起一本课本。只见她把课本稍稍卷成了一卷，对着安莉洁脑袋就是轻轻一敲。

    下手并不重，比起真的敲，更像蜻蜓点水的一点。

    “这不一样吧，格瑞又不是雅典，嘉德罗斯也不是斯巴达，修昔底德的观点在这里行不通啊。”

    “是吗？”安莉洁看上去有点迷茫，“但这只是我们基于格瑞的看法吧，也许嘉德罗斯不是这么想的呢？”

    随着安莉洁话音的落下，周围的气氛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面对突如其来的寂静，紫堂幻率先弱弱地举了手。“我知道我成绩不太好，跟不上你们的思路，但我还是想问一下，谁是‘修昔底德’？格瑞和嘉德罗斯与雅典和斯巴达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格瑞比较文艺，嘉德罗斯太好战了吗？”

    “对啊，谁是修昔底德啊？”金也叫了出来。

    “……你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凯莉莫名严肃了起来，竟然开始对紫堂幻的猜测认真地进行了思考。“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形容？文艺的格瑞？嘉德罗斯的确是好战……”

    “修昔底德是古希腊历史学家，著有《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一直没说话的格瑞开口道，他看了一眼金。

    “啊，我知道那个！”紫堂幻突然有些激动。“我是说，那本书。”他又作了个补充。

    格瑞对他的发言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了下去。

    “伯罗奔尼撒战争是古希腊的一场战争。”格瑞的发言异常耐心，“当时的古希腊城邦分为了两个阵营，一个以雅典为首，一个以斯巴达为首。斯巴达原本实力第一，但是随着第二的雅典实力的增强，斯巴达便开始觉得雅典是个威胁，于是便向自认的威胁做出反应，而雅典也迎头而上，于是，就发生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

    “噢！”金恍然大悟，“所以安莉洁是在说你和嘉德罗斯，就像雅典和斯巴达一样咯？”

    “大概吧。”

    “什么叫‘大概吧’。”凯莉也拿书敲了下格瑞的脑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已经默认你要像雅典一样去面对斯巴达的挑战？你不是最讨厌麻烦了吗？”

    “这样，战争，不可避免。”安莉洁在旁边跟着补充说。

    “多谢你啊，这是你提起的。”凯莉又敲了下安莉洁的脑袋，“你就那么喜欢‘战争’？”

    “我明白了。”格瑞突然说道。

     其他人的视线都转向了他。

    “你又明白什么了？别和我说你要去‘迎头而上’，然后明天处分栏里就写上了你的名字。”凯莉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我不会这么做的。”格瑞对凯莉的怀疑做出了否认。

    “那你明白了什么？”

    “关于修昔底德陷阱。”格瑞回答。

    “哈？”

04

    “祖玛祖玛！”雷德一边大喊着一边从教室门口冲了进来。

    蒙特祖玛从习题中抬起头看了雷德一眼，满脸露出的都是不赞同的神色，似乎是在谴责对方行为太不稳重了。

    “安静。”祖玛对雷德说。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雷德一屁股坐到了蒙特祖玛身边的空位上，这让蒙特祖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虽然蒙特祖玛的同桌没有洁癖，但是雷德的行为让她觉得也是有点失礼。

    “你看看教室门口。”雷德疯狂地对蒙特祖玛暗示。

    教室门口？蒙特祖玛心中产生了疑惑，于是顺从雷德的意思，向教室门口望去。

    然后，她就明白了雷德为什么这么激动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位眼熟的男生，虽然不是他们班的，但是穿戴规整的衣服，以及白发上戴着的醒目的黑色发带，以及一张似乎难有表情的脸——这不是同年级的格瑞是谁？

    年级里的人，蒙特祖玛能把名字和本人对得上号的人不多，但格瑞她还是知道的，毕竟是成绩排名长期排在老大后面的人物，甚至有几次名次还超过了他。而且，格瑞的外观本身也足够抢眼，要眼熟起来也不是麻烦事。

    况且，老大还非常在意他。

    不过，格瑞这次为什么会突然找上他们班？

    可能是蒙特祖玛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疑惑，又或者是雷德早就明白蒙特祖玛可能会想说些什么。因此，没有等蒙特祖玛开口，雷德便抢先一步邀功般地进行了解释。

    “祖玛你也有吓一跳吧？就是啊，谁能想到那个格瑞竟然会出现在我们班门口！我刚刚假装路过，打了个招呼，问他突然来访想是有什么事，结果你猜他说了什么？”

    雷德说到这里，故意做了个停顿，希望蒙特祖玛能顺着他的话回答。但蒙特祖玛并没有上他的套，只是沉默地看了他一下，又低头看回桌上的习题。

    “哎哎哎祖玛我错了别不理我！”雷德瞬间慌张了起来，“他说了什么？他竟然说他是来找老大的！但是，老大不是赴雷狮的约战去了吗？所以我跟他说了老大不在。”雷德说到这里，仿佛表示“真是无药可救”一般摇了摇头。

    “然后你猜格瑞怎么说？‘知道了，那我在这等他’？不是我说，这看上去真像什么因为男友出轨而上门问话的女友。”

    蒙特祖玛这回有了反应了。但她只是瞥了雷德一眼，便改为专注于从书包中拿出手机。她很快调出了手机的操作界面，飞快地在上面按着什么。

    “哎哎哎，祖玛你难道没什么感想吗？这真的很像啊！等等，祖玛你在干什么？”

    “发信息。”蒙特祖玛总算舍得回复雷德一句。

    雷德愣了一下。“给谁发？”

    “嘉德罗斯大人。”蒙特祖玛答道。

    “老大？但是……他老大他现在不是应该正和雷狮干架吗？”

    “对，所以我给安迷修也发了信息。”蒙特祖玛说，竖起了她的手机，给雷德展示了消息发送界面。

    “安迷修……祖玛你真聪明啊。”雷德看着蒙特祖玛手机屏幕呆呆地发愣，但他立刻回过了神来。“等等……安迷修？为什么！祖玛你为什么会有安迷修的联系方式？难不成你对他……”

    雷德的声音渐渐地开始哽咽了起来，蒙特祖玛感觉自己要听不下去了，于是摁灭了手机屏幕，以手机边往雷德额头一敲。

    “不要乱想，我是学生会学习部部长，他是纪检部部长，学生会干部之间相互有联系方式很正常。”

05

    格瑞很少在其他人的教室前等人。但是，即使缺乏相关的经验，仅仅是凭着常识，格瑞也知道，如果只是一般人在他人教室门口等人的话，周围大概就不会有那么多企图假装自己只是路过的围观者了。

    但是，格瑞无法控制其他人的好奇心，就像他也无法控制他人对自己产生敌意一样。哪怕事实上是，格瑞本人真的毫无威胁，但自己之外的个体，会就事实而对自己产生什么情绪，都是不可控的。

    不过，他自己也同样的不了解他人。如果让他仅凭着对方的行为，就去感知对方的情绪以及推断对方的想法的话，自己或许也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这也是长期以来，他很少与他人深入沟通的原因之一。像金那样，凡事都展露在表面上的人，毕竟是极少数，更多的人都让人无法轻易地拿定对方的想法。

    不了解，就容易产生矛盾，而一旦产生矛盾，往后引发的麻烦事便不可估量。

    格瑞并不喜欢麻烦事。这就是他此次来找嘉德罗斯的原因。

    然而，没想到的是，理论上嘉德罗斯应该是在教室的时间，但他并不在教室里。

    “哎？你找老大？”原本仅是进教室时顺便朝站在门口的他打了个招呼的雷德，在听到格瑞的来因后，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但老大他现在不在教室里啊。”

    “知道了，那我在这等他。”格瑞答复道，同时对雷德低声道了个谢。

    “哪里哪里。”看上去雷德倒是不好意思了，“助人为乐，助人为乐。”对格瑞的道谢，他只是打了个哈哈，然后就边叫着“祖玛”边冲进教室了。

    虽然没有得出结果，但和雷德的对话，却意外引发了格瑞的另一个思考：他来这一趟这值得吗？

    格瑞其实也有些犹豫。

    因为，若是按照以往，就算他人对自己有误解，格瑞也完全是懒得去将其解开。毕竟，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如果仅是为了让自己在他人心中形象变得更好，综合来看，他因此得到的回报，完全比不上他为此所付出的那些时间和经历。完全不符合自己期望收益的最大值。

    但是，为什么这次他在听到亲友讨论的结论后，却会急切地想去开解？

    说是想一劳永逸地解决总被卷入的无意义比较，这是真的。然而，即使这是实话，格瑞也无法说服自己这就是全部的原因。

    他并不傻，就算他为了让自己能最优处理问题，在大多数时候都会摒弃掉对大多数事物的额外思考。但是嘉德罗斯？这是个棘手人物，不管他试图只用直觉还是理性去处理这个人物在他脑中的存在，他都无法忽视。

    嘉德罗斯是那种格瑞懒得去处理，唯恐避之不及的那种人吗？大概也不算是。比起大多数人，嘉德罗斯的思维方式也是单纯得可怕。尽管他是极尽聪明的天才类型，但也没有想过用复杂的算计去面对周围的一切、面对人生。

    至少，从那张成绩单上耀武扬威的星星上，格瑞没看到什么恶意。只是非常单纯的，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以至于凯莉都开玩笑为“幼稚”。

    “听说你找我？”嘉德罗斯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

    格瑞回过神来，确实地看到了那个年级第一就站在自己的前方。还是冲天飞扬的头发，还是那条黄黑相间的围巾，还是那个目空一切的眼神。只不过，现在因为看向了自己，眼睛里的确投射上了一些东西。

    他能感受到周围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很明显大家都注意到了他们在意的剧情即将上演。

    格瑞点点头，将早就准备好的那张涂有黄黑星星的成绩单，塞到嘉德罗斯的怀里。

    “靠，这是什么……”嘉德罗斯手忙脚乱地抓住了那张可怜的纸片，然后拎着一角提起，上下打量了一番。

    “成绩单？”看清手中事物后，嘉德罗斯挑起了一边眉毛。“给我这个干嘛？”

    “这不是安全困境，这完全没有必要。”没有理会嘉德罗斯的问题，格瑞只是这么对着嘉德罗斯说。

    看上去好像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嘉德罗斯却听懂了。

    “你觉得，我，在，害，怕，你？”这句话的最后一部分话，差不多是被嘉德罗斯一字一字地咬者出来。他虽然听懂了，但他的理解却产生了误差，因此表现出了很不高兴的样子。但嘉德罗斯会出现的这种反应，正格瑞此行的目的。

    如果不去处理，这误会就会一直存在下去，子虚乌有的“战争”就还是可能会发生。格瑞不希望他们最后不得已要走到那一步。

    “并没有，所以我才说不存在安全困境。”格瑞看着嘉德罗斯，比往常更为严肃认真地说。“这种不存在的猜想只会产生零和博弈，但实际上，可以实现帕累托最优。”

    嘉德罗斯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

    “所以……你一直觉得我在挑衅你？”嘉德罗斯突然笑了出来。他扯了扯他面前的围巾，稍微往上拉了了，看上去似乎是想稍微挡一下脸上的笑意。

    难道不是吗？这回轮到格瑞有些困惑了。那还能是什么？

    嘉德罗斯不再说话了，只是悠闲地在他跟前站着，有些戏谑地看着他。

    格瑞又想到了刚刚交还回去的成绩单上的那颗星星，五角圆润，虽然有锋芒，但并没有明显的棱角。而它什么也没干，只是努力地在他眼前展示着，展现自己的存在感。

    也许，这一次实际上是自己对他人产生误解了？

    格瑞明白了。

    “修昔底德陷阱的确不是必然存在的。”格瑞赞同道。

-END-

※ 注释：

1、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 Trap)：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安全困境(security dilemma)，是指当一个崛起的大国引起了现存大国的恐惧，就会升级为战争。此说法源自古希腊著名历史学家修昔底德，他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就阐述了这一观点，认为雅典和斯巴达最终会开战,是因为雅典日益崛起引发了斯巴达的恐惧。这一国家之间的情况就以作者的名字命名为“修昔底德陷阱”，引申可以理解为是居于第一位者可能会觉得第二位会对他的地位造成威胁。

2、安全困境(security dilemma)：又叫“安全两难”，在国际政治的现实主义理论中，它是指一个国家为了保障自身安全而采取的措施，反而会降低其他国家的安全感，从而导致该国自身更加不安全的现象。

3、零和博弈(zero-sum game)：又称零和游戏，它是指参与博弈（策略比拼）的各方，在严格竞争下，一方的收益必然意味着另一方的损失，博弈各方的收益和损失相加总和永远为“零”，双方不存在合作的可能。

4、帕累托最优(Pareto Optimality)：一个经济学理论，也称为帕累托效率(Pareto efficiency)，是指资源分配的一种理想状态，假定固有的一群人和可分配的资源，从一种分配状态到另一种状态的变化中，在没有使任何人境况变坏的前提下，使得至少一个人变得更好。

5、文中所引《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原文译文出自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年所出版《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详注修订本》，徐岩松译。

    记得泊川很久很久以前就怂恿我写这两个了，现在才突然有梗来写。第一次写这两个的相处，还完全不熟练，生疏之处还望见谅~以及，希望泊川能够喜欢我写给她的这篇文！

    其实只是想写来看看学霸会是如何恋爱沟通的，但果然是我不能理解的世界，虽然抱着只是“写着玩玩”的心态，最后写起来也是非常头秃……

    平时学的国际关系理论竟然有朝一日也可以被我拿来代餐了，果然是学得疯魔了e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