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林鸮

注意事项：

※ CP：雷狮/格瑞

※ 古典西幻RPG AU （具体其实就魔改版神界系列Divinity AU）

※ 灵感源于《神界·原罪2》的猩红王子与伊凡线

※ 觉得有趣写着玩的东西，注意防雷

目录：（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04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就如同它开始时一般迅速。

格瑞面无表情地甩了甩长剑，利落地将沾到了剑刃上的血液甩干。有那么一瞬间，他曾考虑过是否要讲这些怪兽的体液伪装成意外甩到三皇子身上，但一想到可能会引发的接连麻烦事，他立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格瑞收剑入鞘，毫无感情波折的语气中难得地带上了一点不快。

“那你想听些什么？”雷狮反问，“你不觉得你所说的范围有点广泛了吗？”

雇佣兵难得地露出了些微不耐烦的神色。当这一神色出现在他长期面无表情的脸上时，就导致了他面部显得有些崩裂。

“这些是什么？”他问。

没有前后文，也没具体的动作指向。但尽管如此，雷狮知道他在问什么。

“生活在虚空里的东西。”雷狮回答，“你不用去可怜它们。”

“我没有。”格瑞脱口而出。但他立刻地就意识到，他的情绪似乎变得有些失控。不应该这样的，这并不像他。

他深吸一口气，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看了一眼让他变得如此反常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没还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怪物的尸体，似乎没有留意到他的目光。三皇子对这些怪物尸体的态度让格瑞不由得感觉，这些恶心的东西于三皇子而言，好像并没有什么不适。

不过即使是这样，三皇子看上去也没有想去触碰的意向，对怪物的兴趣好像就仅到此为止。

“这种类型的我倒是第一次见。”三皇子突然开口道，声音听起来仿佛陷入沉思。“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倒是很能说明三皇子对这些明显是异常发展的事态，表现出的波澜不惊的态度。看来这一切都在三皇子的预料之中，又或者说，他就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看来你很习惯了。”格瑞说道，这个甚至不是一个问句。

雷狮这才转头望向他，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狂妄的无畏神色。“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对于一些……能力拥有者来说，理论上是无可避免的。就像明与暗，光与影，相互吸引，同生同灭……”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就变得越低了起来，不仅如此，他们之间面部的距离也在持续地拉近。仿佛雷狮在讲述着的，是什么不可为外人明说的秘密。

格瑞之前听着雷狮的话，稍微走了会神。因此，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虽然表情依旧在他严格的管理之下，但他还是被雷狮无法预测的行为惊得瞳孔缩了缩。

“聪明如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三皇子盯着他眼睛，难得严肃地说道。

格瑞感到胃部一沉，他没想过可能的真相会是如此。

看到雇佣兵没说话，雷狮也没有追责。于是他再度拉开了他们间的距离。

“有的东西凡人无法左右。”雷狮意有所指一般地说，但他没有再往下解释，而是转身继续向皇宫外围走去。

虽然此前似乎因为雷狮的话，雇佣兵的内心产生了不小的动摇，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行动。雇佣兵紧随着雷狮的脚步跟了上去。

格瑞原本已做好持续作战的准备，但令他倍感意外的是，往后的路途里，直到他们畅行无阻地离开了皇宫，虚空生物都没有再出现。

在走出皇宫的时候，皇宫门口的守卫向雷狮行了一个礼，但三皇子并没有回复。

他们如同散步一般地走入了位于皇宫前部的广场。不愧是节庆期间，皇宫外的节日气氛远比皇宫内的还要浓重。虽然皇宫内的那个舞会担负着“皇室”之名，但其也只是喜好热闹与排场的皇室贵族们自己借着节日的名头自己搞的东西，对五朔节这种原始而古老的节日而言，真正的庆典还是要看民间。

皇宫前的广场上身着节日盛装的人群来来往往，广场中央喷泉前的五月柱远比皇宫内那从可怜的灌木来得高大。成群飞舞的白鸽掀起的气流将四处悬挂的节日彩旗与彩条在空中飘得纷纷扬扬，连不远处街道上往来的车辆车轴与马蹄间交替响起的都是节日的声音。

相比之下，此前虚空生物突袭仿佛就是一场梦，所谓“协助离开”也仿佛就是一个玩笑。

真的只是如此？格瑞一边在三皇子身后机敏地警戒着，一边在脑海里的一角思考。

但虚空生物的存在是如此的真实，也与他噩梦一般的过往以及经历的一切都逐一相应，这让他很难说服自己这件事就仅是如此而已。也许是雷狮笃定的口吻，也许是其他什么无法明说的直感，格瑞感觉他现在只是捏到了真相上所覆着的面纱的一角。

“疯婆子！”

格瑞突然听到有人在尖声怒骂。仿佛石子落水，这声尖叫在他们附近的人群中掀起了恐慌。

突发情况。格瑞下意识地这么理解，紧接着，身体凭着习惯上前一步，靠到了雇主身边，抬手搭上剑柄，剑身微微抽出鞘，身体的重心压低，在其身前做出保护的姿态。

完美的雇佣兵反应，简直无可指摘。但格瑞听到雷狮在他身后轻声笑了出来，不知是笑格瑞反应过度，还是笑格瑞明知道他的能力却又多此一举——又也许什么含义都不带，只是雷狮单纯的感到愉快。

理智告诉格瑞最后一个原因可能性更大一些。但自从格瑞想起他们过去的初遇后，往后履行合约的历程里，不论再碰到些什么事，总是能让格瑞在心底下的一角忍不住多去想。比如三皇子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到底对这些事情知道些多少，到底有多少在他计算范围内，他又有何目的？

不过，眼下的事情让他也来不及去细想。因为，他看到从骚乱的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位少女。

她穿着在黑白为主色调的裙装，以及同色调的战术手套，这一身让她在色彩斑斓的节日人群中显得异常突出。更别论是她那一头蓝色长发，在空中有些随意地飞散着，浮动着，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灵体聚绕在她身边，拥挤着要给她出谋献言……格瑞发现，自己算是认识她。

虽然说是“算是认识”，但实际情况还要再稍微复杂一些。比如在事实上，格瑞从未和她说过话，在今天之前仅有过的几次见面也只是点头之交——只是一种比喻，他们甚至都从彼此有过对视。

然而就算是这样，也不影响格瑞对她印象深刻。几乎是认出她的同一时间，格瑞就想起了某个灾难性的一天。

在一那天，格瑞刚完成某个位于深山中的合约，正打算抄近路前往距离最近的城镇。有些不凑巧，在格瑞翻过一片山谷正要落到其底部的时候，他几乎是瞬间就察觉了谷底有群人。出于不愿与人来往的独狼心态，格瑞没打算下去，他只是一改准备跃入谷底的起势为蹲伏，静静地待在位于他们头顶不远处的巨石顶上，耐心地观察起事态的发展来。

也就是在那天，格瑞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了通灵者的能力。在几个呼吸之间，通灵者瞳眸间灵光跳荡，仿佛打开了冥界的门户；也是在同样的时间中，通灵者只是唇口微启，几个音调之间便能切换出好几种听过或从未听过的语言，数词之内便能揭露某些令人惊讶的秘密。

也是在同一天，同一时间，格瑞也初次见识到了可以称得上是他真正熟人的秘术师，那位被人赋予“魔女”之称的凯莉，在通灵者降灵后的一整套的言说下，表情从原本的从容自傲逐步转向崩溃。

“够了！闭嘴，安莉洁！我们让你降灵是为了向灵体问路而不是听你来揭我们短的！”格瑞听到魔女对通灵者咆哮道。

“真相重若千金，谎言轻似羽毛。”似乎是没有领会到凯莉近乎具象的怒火，通灵者依旧以她自己的步调不紧不慢地回道。

“我受够了！”凯莉一边叫着，一边后退一步，右手一挥朝身后伸出了手。空间瞬时扭曲了起来，仿佛在颤抖着打开什么隐藏的口袋。但凯莉未对这一现象有所理会，只是兀自收回了手。随着时空的扭曲停止，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把巨型的半月形轮刃。

她们的同行队友开始发出不可抑制的惊叫来。

“你不会以为……冒犯星月魔女，是不会有代价的吧？”凯莉对通灵者森然一笑。

不知道是通灵者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所以无畏，还只是单纯的缺乏对灵体以外事物的同理心，令格瑞印象深刻的是，那位通灵者面对魔女的断罪并未感到恐惧。与之相反，她反而幽幽地叹了口气，用一种空灵的语调缓缓道：“愤怒是羔羊向邪之始。”

话音刚落，她四周的水汽便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成无数冰凌。与她的语调不同的是，她周身的冰凌凝结成的都是夏季骤雨般的芒针，尖端锋芒毕露，全都指向了凯莉。

“诚实才是长久之策，它是我的盾牌。”通灵者又换了一种语气，飘飘忽忽地说。

“那你的良心好冰。”凯莉冷笑一声，轮刃毫不留情地挥出——

秘术师与通灵者的力量在山谷底部激烈地碰撞、爆散开来，震得山谷四周山壁都在微微颤抖着，于表面簌簌地掉下细密的粉尘。

如果不是格瑞突然发现，她们的战斗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离开山谷的路线，那格瑞大概就只会径自悄悄离开，不去理会。可是没有假设，眼看着自己所处的巨石在秘术师与通灵者几次波及后即将崩塌，格瑞只能别无选择地朝下跃去，强行介入她们的斗争——于是就有了后来，凯莉向他介绍安莉洁的对话。

“她啊，其实是个专长为元素的术士。”凯莉说着往嘴里塞了个糖果。一个嗜甜如命的魔女，这种反差几乎就像另类惊悚小说家笔下的噩梦。“但因为体质的原因，她几乎就是个天生的通灵者。命运的走卒，这个形容是不是恰如其分？”

走卒不是什么好词，但在凯莉旁边走着的安莉洁却表现得丝毫不在意。她又重归沉默了，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跟着凯莉和队伍走着，手里把玩着刚刚捡来的小木棍。

“我不明白。”格瑞说。

“‘诚实才是长久之策’，你倒是不爱装懂。”凯莉发出一声轻哼，接着语气就略微严肃了起来。“她脑子有点问题。”

这是什么答案？格瑞难得的想皱起眉来。

“啊，这么说大概不太好懂。”凯莉一向喜欢说点耸人听闻的东西，而格瑞的反应似乎让她非常满意，于是她决定慷慨地向他解释：“我说的问题，并不是说她的智商，你刚才也可以看到，她的能力并不差。但为什么还有问题呢？这些问题就出现在能让她降得下的灵体。”

“灵体呢，一般我们知道的都是像这糖纸这样飘来飘去的。”说着，凯莉挥舞着手里的糖纸比划了一下。“但实际上呢，灵体的类型多种多样，而能凭依安莉洁的，有一种又非常特别，至少自己号称是在七神使叛变创世神之前，直接侍奉着创世神的不朽之灵，大概这样。”

“听上去和命运走卒无关。”格瑞回答。

“是啊。”凯莉一边把视线转向前方，一边又给自己剥了颗糖果。“你有没有听过《归来之歌》？就是唱创世神终有一天会回来，带着神律的秩序驱赶走虚空的混沌的那首。据说是预言诗，凭依安莉洁的有几只就整天叽叽歪歪这些。或许是真的？谁知道呢，但如果是的话，光凭这一点她还真有点像命运的代言人。”

“我明白了，还有一个问题。”格瑞也目视着前方。“你看上去和通灵者关系很差，但为什么却对她的事了解得如此清楚？”

这次，魔女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