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林鸮

注意事项：

※ CP：雷狮/格瑞

※ 古典西幻RPG AU （具体其实就魔改版神界系列Divinity AU）

※ 灵感源于《神界·原罪2》的猩红王子与伊凡线

※ 觉得有趣写着玩的东西，注意防雷

目录：（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05

那不是格瑞最后一次见到通灵者，往后他又见过好几次。

有时候通灵者身边有着凯莉——这位秘术师似乎对这位通灵者的情况颇有兴趣，有时候没有。但不管她旁边是否有凯莉，在这些偶遇中，通灵者或多或少都会梦呓一般地絮絮叨叨着常人听不懂的话语，甚至在念叨之中就会毫无征兆地再度打开冥界之门。

这些情况发生之频繁，让格瑞几乎都有了末日将近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听了格瑞的话后，凯莉手中捻着剥下的糖纸似乎若有所思。“你的直觉一向很准。再者……谁又能知道呢？曾为创世神所驾驭、让神使们升华为神的力量似乎又重新出现，相伴而生的阴影可能也要随之降临腐蚀人间……又有谁能知道？”

凯莉的语气就像确有其事。

“放松，帅哥。”看到格瑞的反应，凯莉控制不住笑出了声。“别忘了，我可是个秘术师。这只是我们法术使用者的学术圈中，一个在学术上被广泛认可的推测。因内容会让普通人感到难以置信，而解释又过于繁杂，所以就目前而言，也就仅是流传于象牙塔内的猜想而已。一般人会对此认真吗？不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你们——会相信吗？不会。”

“所以，我虽然这么说，你大可就当做个异闻，只图个好听。”凯莉说着眨了眨眼。虽然她是这么说，但她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并不认为这只是异闻。

格瑞感到他搁在桌上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指变得有些冰凉。

他感觉他已经隐隐要接触到些什么了，只可惜他所触及的表面过于浅薄，还未等他将手放上去，真相却又已悄悄溜走，只留下格瑞一个人兀自叹息。

“这就是你对那位通灵者兴趣的来由？那些所谓末日，神力，阴影……”格瑞低语道。比起和具体某个人说，听上去更像自语。

“也许？谁又知道呢。”魔女轻笑道。她没再回答，只是优雅端起她的杯子，小小地啜了一点杯中之物。

比起品尝饮料，看着更像尝试某种魔药。

尽管还有所疑惑，不过，对面既然是魔女，虽然算是熟人，但出于某种警觉，格瑞也没打算继续问下去。毕竟，即使魔女回避了他的直接提问，却也还是给格瑞提供了足够的信息：通灵者的能力来源和与格瑞那被阴影笼罩的过去，似乎是有所关联的。

于是，他也从桌子上拿起杯子，和凯莉碰了碰杯，结束了这个话题。

似乎是有所关联的。

格瑞看着广场中从人群中信步走出的通灵者，心中又想起了这一句子。

一份时间定于五朔节当天的不同寻常的合约，一场来自虚空的异类接触，现在，又是一位身上能寄宿不朽之灵的通灵者——

若命运真是由千万因果编织而就，那当其经纬明暗交错造出生命之织缕时，是否也在默默绞紧所属者的咽喉？

格瑞似乎从未感觉到背上背着的剑是如此的沉重，就像在背负着他的命运。

“……明耀圣火为众明光，吾等不需再行他方。”通灵者以一种苍老而嘶哑的语调絮絮地道，毫无焦距的眼瞳直楞楞地朝向前方，脚步虚浮但坚定地朝着目光所向之处走去。

可能是环绕她周身的气氛过于怪异，又或是众人出于某种自保的本能，从这不寻常的状态中察觉出了什么潜藏的危机。以至于他们虽尖叫怒骂，对破坏了他们节日庆典的通灵者极力地谴责，但也只是逞逞嘴上功夫，最终仿佛躲避瘟疫似的，他们最后不情不愿地相互拥挤着，给通灵者在拥挤的人群中开出了一条通路。

于是，通灵者仿佛获得神启的先知，以羸弱的一人之躯，借着神赐之力，分开了阻碍着她与她族人前行之路的大海，以回到她所虔诚侍奉着的神祇身边，去拿取神所应许于其子民的荣耀。

遗憾的是，通灵者即将行往之处并不是其他什么地方，而是雷王城的皇宫。皇宫禁地从不允许外来者放肆，不管来着是旧日亡魂，还是旧日之神。

“对不起，此路不通。”雷狮懒懒的声音突然于身边响起。

不知何时，雷狮的手中便落入了一根长棍。如不是其工学设计明显是为了战斗而设的话，凭着那根长棍烤瓷般的质感，以及优雅纤长的象牙白色躯干，甚至还会让人误以为是某种华贵的仪式礼器。

不过，虽然像是像，但雷狮可没有将其当做名贵事物去对待。他只是随意地捏着长棍的一端，慵懒地将其伸直，向上抬起。

时间把握得正好，在长棍横起的瞬间，其正好通灵者挡在了路前。

通灵者——或是说寄宿在通灵者体内的灵体似乎从没想到还会突发这种状况。只见它操纵着通灵者的身体，控制着通灵者的面部表情，蓦地回首，面向凶恶地朝雷狮呲了一下牙，唇齿之间发出呲呲的声音，仿佛在念叨着什么古奥的言语。

但雷狮甚至都没正眼看它一眼。

“我没记得皇宫有向灵体发出庆典邀请。”三皇子冷冷地说，“死人就要去死人应去的地方。”

听到雷狮的话，灵体明显愤怒了起来。

“落星与风雷之地神使之眷。”灵体咬牙切齿地说，“请勿妨碍吾等！”

灵体的话语让格瑞不由得皱起眉头。这灵体是否有点太莫名其妙了。

但雷狮眼睛眨也没眨。

“妨碍？怕不是你们被埋太久，搞不清状况了。”雷狮有些扭曲地笑了起来，“你们的时代早已逝去，死者的哀鸣再大，最终也不过是过去的回声。”

“不过，你们也不必太沮丧。就算不能过去，你们也有其他的选择，比如——”雷狮说着，收起了扭曲的笑容，做出了个仿佛思考一般的样子。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根本就没有在思考。

“比如——告诉我，你们的幕后指使是谁？”雷狮一字一顿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朝着灵体露出了真诚又危险的笑，这个笑容看得格瑞不由得心生一阵恶寒。

“除了上主，无人能指使吾等。”灵体尖声道，“特别是叛徒之裔！神之怒火将降临世间，戴罪生灵必经受审判！”

“那你是不知道了。”雷狮说。

“五朔圣日神源盈井，神王身躯再造之始！”灵体声音尖锐得几乎成为尖叫。

“看来都是废话。”雷狮翻了个白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捏紧了手中的长棍。

几乎是同一时间，格瑞察觉到他们周围的气流发生了变化，空间瞬时也开始扭曲。这个感觉……格瑞咬紧了牙关。

绝对不会搞错，自在幻兽城与雷狮初遇的那天起，他就一直难以忘却这种力量带给他的感觉。

本源的呼唤，灵魂的颤抖……雷狮所说的都没有错。不仅如此，格瑞还感受到了彼此相互交错的秩序与混沌。它们是那么相近，仿佛相生相随，就像明与暗，光与影……

他既然能从雷狮身上感受到这一力量的正面洪流，那他也就能反射性地联想到，这种力量在变故之日那天，是如何将其扭曲的版本深深地铭刻进格瑞灵魂之中。以至于多年之后，他还会因这个噩梦而感到无尽的疼痛。

变故之日。虽然格瑞一直称它为变故之日，但就原本来说，它本不应当作为一个特殊的日子被格瑞于日后纪念。

因为，它原本就只是一年中普通的一天，普通得让人转眼就可以将其与其他同样普通的日子相互混淆。

……如果不是那些异乡异客的突然到访，原本就应当是这样的。

但是那一天，原本一碧如洗的晴空被火光渲染成一片赤红，震耳的雷声仿佛要撕裂天空，由烟灰构成的群鸟阵阵飞过，在哀凄的叫鸣声中朝镇上投入骤雨般的硫火。

整个镇子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气氛之中，似乎正被什么阴暗的事物推动，比如某种力量的扭曲版本……只可惜当时的格瑞对此一无所知。

毕竟那时的他终归还是孩子。而且，就算再比常人在思想上早熟，但也会控制不住不住好奇的天性。

所以，当时的他出于对镇上状况的好奇，不但没听家长不远离门窗偷偷躲好的嘱咐，还悄悄地掀开了他家客厅那紧合着的窗帘一角，小心翼翼地朝外窥去。

然后，格瑞看到了。他看到了门外街道上那些红衣白袍的异客。

不过，仅说是红衣白袍也不算准确，因为如果稍微仔细打量，就会发现，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只有红白两色那么简单。仿佛烈日在沸腾的血海上冉冉升起，又像是晨曦在雪白的圣堂墙壁上投射出的辉光，即使在火光的掩映下一时看不出来，但他们的服饰上却是实实在在地游走着金色的纹路。

如果不是他们正挨家挨户地破门搜查，在每一次简单粗暴的搜索后，便冷酷无情地将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拖入街头，要么聚集捆缚在一起，要么将其中那些情绪反应剧烈的逐一赐死，那真会给人一种圣徒的强烈印象。

只可惜他们不是圣徒，所行的实则是恶魔之事。

再往下格瑞就有些印象不清了，他只隐隐记得他眼看恶魔距离他们家越来越近，心中因为恐惧而感到周身一片冰凉。

然后记得的就是，因发觉孩子没有好好听话，而从室内搜寻而出的父母。他们在发现正于窗边窥视外边的格瑞后，母亲就一脸惊恐地扑上前来，狠狠地抱紧了他，脸上控制不住地淌着眼泪。

再往下的记忆，就更是模糊不清。因为他在恶魔高喊着集结号令破门而入时，就被母亲快速地关进一个矮小的橱柜，死死地堵在门前。所以他只能在黑暗之中听着外边的一切，听着父亲试图保护家庭而被打倒，听着母亲惊惧的哭泣和哀求在一声尖叫后就彻底失去了声息……

在黑暗中很难感知到准确的时间，格瑞不知他在橱柜中蜷了多久，等到他将橱柜的门颤颤巍巍地推开时，这个镇子上已经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迈过母亲的躯体——母亲就算是逝去也仍在保护着他，忍着泪水没有去看他的双亲——他害怕他一旦看了一眼就再也走不动路，只是蹒跚着来到门口，举目张望他从小生活的整个小镇。

他简直难以想象，就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人类居住的地方。

眼下，正巧时至傍晚，仿佛是受到死去的小镇所影响，头顶天空的颜色也是死去的深红。在死去的小镇中，格瑞抬头望去，看到死去的白日也在死去的暮云中化为了死去潭水，在与格瑞无声的对视中，静静地淌着哀伤的泪。

他的童年结束了。格瑞无端想道。

由于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甚至都来不及哀伤。

他以后要去哪，要怎么做？他不知道。他甚至都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是否还活着了。

格瑞木然地回到了他的家里。格瑞都不知道他还是否应该将其称之为“家”，毕竟除了他此前躲藏的橱柜，但凡是可以燃烧的都被火焰烧燃殆尽，而那些诸如石料、金属般不可燃烧的，也都被烟灰熏成看不出原来样貌的黑块。

但是，为什么那个橱柜没有事呢？格瑞愣愣地对着橱柜着发呆。

出于他也不明白的因由，他的脚不受他控制地朝着橱柜走去。为何会如此呢？格瑞一边想着，一边颤抖着抚上了橱柜。

冰凉。这是格瑞首先感觉到的。仿佛在隆冬之日一整晚都被放置于庭院中央。

但是没有道理，现在非但不是隆冬，这里还经历了一场大火，别说冰凉，光是保持完好就已是匪夷所思。

是什么魔法吗？只是不知是谁施放的，没想竟然救了他。格瑞端详着橱柜，感觉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答案可以解答了。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在格瑞几乎认定是魔法的效力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从橱柜上传来了某种残留的力量，就像在侧面证实他的猜测。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对这种力量进行形容，亲切？温暖？也许他会产生这个感觉是因为这种力量保护了他。但与此同时，他也觉得这种力量和破坏他家庭、毁灭他家乡的东西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正面，更光明，更值得依靠。

但在此之后很久格瑞再也没有遇到过与之相似的东西。直到在幻兽城与雷狮相遇。

又或是现在。

随着雷狮面无表情地捏紧手中的长棍，格瑞能感觉到那种力量又再度出现。不过与以往所遇的不同，不像在幻兽城那天那样仿佛洪流一般席卷了整个竞技场，也不像在此后很多时候所遇到的各种情况。

这次的力量更细致，更精确，就像炼金术师往称量药品的天平上小心地抖入药粉，又或是像机械师一样带着放大镜给精密仪器加上细小的齿轮。

一道细小的电弧从雷狮捏紧长棍的手指中就这么缓缓出现，如蛇一般灵巧地朝着另一端游走，一路通行无阻，直到它来到通灵者身前，直起其蛇一般的身躯迅捷地咬住了其毫无防备的身体。

通灵者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见她身体突然僵了一下，晃了两晃就朝前挂上了此时高度正好抬至她肩膀高度的长棍。

“你——”格瑞忍不住皱眉出声。

“放心，我有控制力道，她完全没事。”仿佛早料到格瑞会这么反应，雷狮当即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但我们就不一定了。”

“即使如此，你也——”格瑞刚想反驳，却也立刻噤住了声。

因为，他感觉他似乎知道了雷狮在指什么。

就像之前遭遇虚空生物时，格瑞出于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能够在虚空生物出现前先一步察觉它们之所在。这次，也是出于类似的原因，格瑞能察觉到，眼下在他们周围，正有着数量不明的“东西”在企图悄悄包围他们。

至于是什么样的“东西”，格瑞就不知道了。大约不是此前所遇到的那种虫子，否则，以如此瞩目的外形，早就应该被发现了。

所以，可能这次所遇到的是人形，否则就无法解释它们要如何匿踪于节日人群之中。

格瑞瞥了一眼雷狮，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表情平静无波，似乎在等他的决定。

实际并没有多少选项可以选择。

雷狮恐怕早就看到了最佳答案。

格瑞对雷狮点头致意，表示他也认同他的想法。

-TBC-

这篇文的构架大概就是基于提出谜题然后进行解谜的吧，主线大概可以概括为格瑞在调查他过去家破人亡的真相后，意外发现其背后其实与一场事关世界各大势力集团的密谋紧密关联……大概这样~

原本出于担心作者的剧情提醒会导致间接剧透，从而影响阅读体验，不过看了前文留言，最后感觉自己还是需要解释一下：从这次更新开始答案就渐渐地揭晓了，迷惑的地方可以慢慢看之后的解答~

然后，关于世界观的问题，这里统一回答一下~其实原型就是神界系列游戏的世界观，不过我根据凹凸的内容以及我自己对剧情的需要有很大魔改，但核心还是以世界根源一般的力量源力（source）作为核心。

大致是这样~这个文真的是因为感觉梗好玩写着玩的，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反馈，谢谢大家的赏光！对之前一直混那种一年才有个位数热度的冷圈的默林来说，简直要感到受宠若惊了！

以及，凯莉那句“放松，帅哥。”其实我脑子里下意识想到的是“Relax，cool boy.”